墨汐

有缘下个坑见~

 

【诚台】执子之手(九)

之前的一章写的太匆促,所以现在重新写了,前小半部分与上章相同,但有些片段被我删了,而这一章将上次没有写完的后半部分一次性全部写完了,所以建议重看一遍,本章较长,其实原本更长已经被删减了很多,在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恩,接下来就要开始加快剧情发展了,求关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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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尽量少来我这里。”贵婉从花丛中取出花将之捆成束对着阿诚说道。

 

“发生了什么?”阿诚接过她递给自己的雏菊看向她。

 

“哈尔滨警察局破获了我党内部的一个联络点,有人叛变了。”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让阿诚悚然的话语。

 

“怎么会?!那么那个人……”

 

“死了。”贵婉捋了捋鬓边滑落的发丝,“哈尔滨警察局的副局长寇荣将他抓捕,他熬不住就招了,但关键是那个人在组织内的身份不低,知道我们的不少情报,一旦他招了可以说是对整个地下组织北方站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且也许还会牵连到我们。”

 

“可我们现在在法国,他们应该不会……”

 

贵婉瞥了他一眼,“那些人可不会管你在什么地方,即使是在法国,我们能来他们就不能来吗?”

 

阿诚觉得后背一凛,一丝寒意沿着脊背爬上,贵婉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抚道,“你现在也别多想,那个人虽然知道不少,但对于我们这里知道的并不全面,组织上命我们暂停手上一切活动,静待命令准备好能随时撤退。”

 

“是。”

 

贵婉看着阿诚眼里有着欣慰也有着担忧,她与阿诚相识是在巴黎大学的一个讲座上,那个时候她正在讲台上讲解,阿诚则在下面听课,课后这个看上去有些青涩腼腆的男孩走过来向她问询有关她在课上提到的资本论的课题,他的谈吐见解让她眼前一亮,想法既有传统的理念却又糅合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从他的姿态中可以看出是有着良好的家教,从那之后两人便经常来谈论课题,贵婉在交往的过程中发现阿诚完全超出自己的期待,便向组织申请请求发展他成为同路人,而在去年的秋天,阿诚正式加入了GD,代号“青瓷”。

 

“青瓷”的表现非常出色,每次布置的任务都能圆满的完成,就像他的代号一般,一眼看去给人如青瓷般温润而雅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往往却在敌人疏忽的那一刻化身为一把利刃割破对方的咽喉。

 

看似脆弱,实则外柔内坚。

 

但即使完美如他也有自己的弱点,而这弱点在关键时刻往往却是最为致命。

 

而现在就是他必须要克服自己弱点的关键时刻。

 

贵婉像是突然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花,“你知道雏菊的花语吗?”

 

阿诚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但他有种感觉贵婉即将要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女人轻轻一笑,眼里有着看透一切的了然,“隐瞒在心底的爱。”

 

阿诚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他像是忘了呼吸直勾勾地望向了她。

 

贵婉的眼里有理解,有疼惜,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即使这会让阿诚痛得皮肉翻搅,伤痕累累,但她也还是要说。

 

“我是女人,我也是个妻子,我当然了解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有些东西在你没有变得更强大,变得能守护他之前,你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说去做的,而在你没有能力守护你的东西时,你能做的就只有让他远离危险的中心。”

 

阿诚全身一震,贵婉的一番话如同一柄锋利的利刃插入了他的心脏,挑开了他一直拼命想遮掩保护不让外人窥探的东西,他觉得喉咙干涩,费尽力气才干巴巴地说道,“你知道。”

 

贵婉上前将手覆上了他的,温暖的手心熨帖着他,“我知道,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我能知道的东西别人也能知道,但一旦让别人知道那就是你最大的软肋,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个能力。”

 

阿诚痛苦地闭上了眼,贵婉说出了他心底的隐忧,明台还太小,他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下,远离战争,远离政治,远离血腥,他不应该接触到这些,这些黑暗的,血腥的,痛苦的事由他来做就够了。

 

贵婉说的没错,现在的他没有能保护明台的能力,一旦让敌人知道明台对他的重要性,等待他的或许就是那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既然无法护他周全,那就让他远离黑暗,这对他或是明台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之后贵婉又说了些什么,他似乎都没听清,只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言犹在耳:

 

“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我希望是在命令下达前你能做好决定。”

 

距离贵婉找他谈话已过去了三个月,此时已经入冬,在这三个月内局势越加不稳,即使在巴黎也能闻到一股紧张的气息,自东北的联络点被敌人破获后,他们在各方面都受到了很大的牵制,他已经在组织的安排下护送了组内三个成员撤退,贵婉给他的命令是随时待命准备撤离,他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但唯独对于明台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但现今的情形已到了关键时刻,贵婉要求自己今晚去花房找她,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组织给他下达了要他撤离的命令,之前已经听她提起,组织希望他撤离后去往莫斯科接受培训,那至少将有一两年都不能再回来,而以明台的性子如果他不回来必定会去找他,那到时他的身份也必将会暴露,他闭了闭眼,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明台心不在焉地坐在壁炉边抱着个抱枕,身旁的人递给了他一杯热可可,他接过微微抿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流入胃中使得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你那哥哥竟然肯放你到别人家留宿?”伊凡笑看着将脸埋在抱枕里的某人,他还深深地记得当初邀请眼前这人到自己家留宿时,他家那位被他叫做阿诚的哥哥脸上挂着谦逊和气的笑容,说出的话是与那张脸截然不同的冰冷,“多谢好意,但我们家的规矩是从不在外人家留宿,明台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做哥哥的总是要照应着他一点的。”

 

伊凡当时心里满是不可思议,只是作为同学好友的邀请应该没什么吧,想再说什么时门就啪地一声在他面前阖上。

 

而现在这个每天放学都会准时回去的乖宝宝竟然跑到他家来了,这怎么能不令他惊讶,但更让他惊讶的是明台的反应。

 

明台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阿诚这段日子的变化让他心里有了隐隐的不安,虽然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在态度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还是会笑着喊自己小少爷,虽然还是会做着他喜欢吃的本帮菜,虽然还是会在他闯祸的时候帮他收拾烂摊子,但明台却觉得阿诚似乎在下意识地躲避着自己。

 

他想起一年多前天台上的那幕,他借着酒意亲吻了阿诚,他至今记得阿诚眼里的惊讶和紧随而来的更炙热的亲吻,那夜过后两人似乎颇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但他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要比以往更进一步的亲昵。

 

可最近一段日子,明台却发现阿诚不但要比平时更加晚回来,就连有时自己偶尔表现出来的亲昵举动都会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这让他疑惑不解也让他心里有些发堵,然而更让他恼火的是前阵子他竟然在餐桌上提起了要让自己去图尔念书,他凭什么来替他做决定!他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然而大哥似乎颇为赞成他的意见,这让明台更为恼火,想等着阿诚来向自己解释,可偏偏对方一次也没来和自己说过,各种郁结之下,小少爷决定离家出走,这也就是为什么伊凡看到立在自家门前的明台会那么惊讶的原因了。

 

窗外的天色早已完全昏暗了下来,雪不知何时开始轻飘飘地落下,一片,两片,接着开始越下越大,慢慢将这座城市笼在了一片银白之中。

 

“你说如果两个人关系很好,但有一个人突然开始疏远对方还经常很晚归来是什么原因?”

 

明台抬头看向伊凡啜饮着杯中的饮料问道,伊凡一愣,随即大笑出声,“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肯定是那人有恋人了呗。”

 

明台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饮料随着惯性荡出了杯外溅在了地毯上,赭红色的地毯上迅速蔓延出了一滩深色的印记,他从椅上猛地站起,伊凡有些莫名地望向他,只听他立在那里手里握紧了杯子,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似的听得人牙酸,“我回去了。”

 

“什么?”伊凡抬头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又将目光扫向了房内的座钟,“现在已经11点了!你现在回去?!”

 

明台已经穿上了外套就往门口走,“就是现在!”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情景却是剑拔弩张,香榭丽舍大街的那个粉红花房内,明楼的长枪对准了阿诚,贵婉的枪管对准了明楼,三人成对角之势,一时间空气似乎被冻结凝滞在此刻,只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屋内静寂的可怕。

 

阿诚对于明楼的身份早已起疑,但却一直装作不知,在今天看到他与那位王先生出现在家里时,就已经确定对方是蓝衣社的人,大哥是蓝衣社的人,而自己却是GD的人,长久以来兄友弟恭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被撕裂,要他对大哥下手他断然是做不到的,然而不动手贵婉又会有危险,就在阿诚想着该怎么做时贵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是你?”贵婉惊疑地看向明楼收起了手里的枪。

 

“果真是你。”明楼并没感到惊讶。

 

“你不是在哈尔滨吗?”明楼又多追加了一句。

 

“我们想多开辟一条交通线,这个交通站,直属中央交通局。”贵婉瞥了阿诚一眼又转回到明楼身上,“他叫明诚,是我发展的下线。”

 

阿诚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明楼竟然也是GD的人,也就是说他是双面间谍,阿诚心里一松但下一刻神经却立刻绷紧了,明楼眼神凶狠地瞪向他,将手中的枪扔给他,只冷冷地留下了两个字,“跪下。”

 

阿诚不敢回嘴只能应声跪下,他知道大哥曾对他和明台说过,他们绝对不能掺合政治,阿诚在入D前也曾预想过明楼知道后会是怎样的愤怒,然而现在明楼的怒火已然超过了他的预计,他不知道明楼会对他做什么,只能将背挺直等着最终的审判。

 

明楼进去了没多会儿功夫,手里抄着把伞劈头盖脸地就朝自己打来,他不敢躲避只能绷紧身子硬受着,贵婉想来阻拦,却被明楼推到一边,疼痛像雨点般落下,阿诚忍耐着不哼一声,他宁愿明楼像这样将他狠揍一顿,这样他的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知道错了吗!”

 

“知道。”

 

“错在哪儿?”

 

阿诚抬头看向明楼,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的身子有点歪,他跪直了说道,“阿诚入明家以来,吃明家饭喝明家水在大哥的谆谆教导下长大的,长兄如父,大哥的教诲阿诚从不敢忘。”

 

明楼阴郁的脸色稍缓了下,只听阿诚继续说道,“但大哥也对阿诚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阿诚作为弟弟忤逆大哥是错,但作为国人阿诚无愧于心!”

 

明楼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青年眼神清亮,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想当初自己从桂姨手里救下他时还是那么小,瘦的像只小泥猴,而一眨眼的功夫已然成长为一个芝兰玉树的青年,阿诚是他的骄傲,他亲手抚养他长大,亲手教他握笔识字,亲手将他培养成了他想象中的样子,而现在这个他最骄傲的孩子对他说阿诚无愧于心,明楼在这刻只有唏嘘,本以为自己走上这条路就够了,却不想还是将家人也拖了进来。

 

 “你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是有多危险吗?”

 

“知道。”

 

“你知道走上这条路就断无回头之路了吗?”

 

“知道。”

 

“你都知道,那你有考虑过明台吗?”

 

阿诚霍然瞪大了眼,明楼看着他冷哼了声,“你们是我的弟弟,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大哥……”阿诚有些语塞,“我想让明台去图尔。”

 

明楼脸色缓了下来,“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先想下你自己吧!”

 

贵婉在一边说道,“组织已经决定让‘青瓷’去莫斯科受训,暂时解散这个‘巴黎联络站’。”

 

“他怎么走?”

 

“明天早上,从巴黎北站出发,先去柏林,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然后去莫斯科。”

 

“直接走?”明楼看向了阿诚,阿诚低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是。从西伯利亚铁路走,中途转道到柏林,到了柏林再补办苏联的入境护照。”

 

“你怎么办?”明楼看向了贵婉,“你们小组出了叛徒。”

 

“我知道。”贵婉打断他,“我留在这里的最主要目的,第一,让阿诚撤离,第二,等我丈夫。”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该来的总是要来,替我送‘青瓷’平安出境。”

 

明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而这也是明楼与阿诚和贵婉的最后一面。

 

凌晨两点,贵婉被人当街枪杀,阿诚看着那具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已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凌晨五点,此时天光微亮,巴黎北站的站台上一片冷清,明楼与阿诚立在站台上等候着火车,阿诚的手插在衣袋里,十指冰冷,看向铁轨的远方。

 

远处,火车的汽鸣声从远至近传来,伴随着车轮在铁轨的摩擦声,火车缓缓驶入站台。

 

“你的小组已全组覆灭,现在的你是一个断线的风筝,我会请示南方局,把你调到我身边工作。蓝衣社那边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会破格录用你成为我的副官,方便开展工作。”明楼突然开口看向阿诚。

 

阿诚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没有说出口,明楼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明台那边你不用担心,图尔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妥,我会尽快把他送到那边去的。”看着阿诚有些放心下来的脸色,他问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阿诚摇了摇头,“不需要。只要他平安就好,我们家至少要留一个最干净的。”那些黑暗的,不能曝露在阳光下的事就让他们来做就行了,明台,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那个他心底的小男孩只需要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笑着就行了。

 

凌晨五点半,阿诚登上了去往柏林的火车,与此同时,一夜未眠等在家中的明台正握着水果刀双目通红地看着果盘中已经变成苹果泥的苹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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