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

有缘下个坑见~

 

【诚台】蝴蝶效应(05-06)

传送门:01-04


05

 

明家的男人无论是在家世、外表、气质还是学问上都是出众的,典型的如明楼,谦谦君子,进退有礼,上能诗书礼乐样样精,下能情场得意撩春心,还有明台,已步入中学的少年,个子如雨后春笋一般急速飞长,脱去之前圆润的轮廓,青涩的样子如一根挺拔的小翠竹,引得班上的小女生常会乘他不注意偷偷地塞情书到他的书包里。

 

而阿诚,他自认自己在女孩面前的魅力是不如大哥和小弟的,他不像明楼那样会用甜美的情话去逗女孩的欢心,也不像明台会用从大哥那里刚学会的魔术去变玫瑰花来引女孩们的尖叫,对他而言,前者太过虚伪,后者太过轻浮。

 

但他有自己的兴趣,他将自己的感情付诸在了文字、音乐和绘画上。

 

但他不知,其实他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学生装,如一棵白杨树般笔直地站在学校湖边画着油画时,他就已然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他从没注意到只要是他来到湖畔画画,那一天在湖畔周围的女生就要比往日多上一半,因而当明台问他女朋友长什么样时,他说没有女朋友,明台一脸“你当我眼瞎啊”的表情鄙夷地看着他。

 

“有一场美好的初恋才不枉费青春。”明楼说教般地对他说道。

 

“就是,阿诚哥,你这个年纪没有女朋友简直不科学。”明台在一边起哄却立刻被明楼给打压了。

 

“你还好意思说阿诚,我教你魔术是让你随便撩人家女孩子的?这次的英语考试你没进前三,小心我让大姐收拾你。”

 

“你就会乘大姐不在恐吓我,小心我拆了你书房!”

 

“反了你了!”

 

一阵乒里乓啷的响声在明公馆里又开始响了起来,阿诚站在画架前继续画着他的画,画上是一只胖一点的大猫追着另一只小猫,小猫脸上调皮的表情和大猫那一脸的气急败坏看上去甚是生动逗趣,他抬头看了一眼,明台脱了鞋隔着桌子紧张地瞪着明楼,明楼正伸长了手想要去抓小崽子,他将目光又回到了画上,“明台,大姐前两天才刚叫人把门玻璃给修好的。”

 

只听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唉,好像说晚了。

 

06

 

阿诚在二十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明楼与汪家大小姐汪曼春交往的事被明镜发现了,明楼被明镜叫到了小祠堂,门紧紧地关着,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

 

阿诚和明台站在小祠堂外,大气也不敢喘,明台有些自责地拉了拉阿诚的衣角,“阿诚哥,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明楼与汪曼春交往的事,阿诚是知道的,为此他还曾为明楼打了不少掩护,而明台是在无意间的一次发现了阿诚可疑的行迹进而发现了明楼的事,小孩子一向是管不住嘴的,吃饭的时候一不小心泄出大哥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明镜颇为感兴趣地问了几句,被明楼给支吾了过去。

 

明镜表面不说,但心里还是起了疑心,派人去调查下来的结果,发现自己的亲生弟弟竟然和仇家的女儿在交往,火气登时就冒了上来,饭也顾不得吃就把人喊进了小祠堂。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阿诚的手包住了小人的手安慰道。

 

他们在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明镜开门,明镜开门时余怒未消,看到门口的两人,脸色稍霁,“待在这里干什么,回房去。”接着又嚷着像是要喊给屋里所有人听到,“今天谁也不许给他饭吃,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自己是姓什么!”

 

阿诚朝明台使了个眼色,明台立即“接领子”①,手勾住了明镜的胳膊,“大姐,你一定累了吧,我给你念诗好不好,上次诗朗诵我还得了奖呢。”

 

明镜看到他,眼神缓和了下来,拍拍他的手,“还是你懂事。”

 

但那时的明台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这个家差点分崩离析。

 

明镜为了让明楼记住教训是铁了心下了狠手的,明楼因那顿打又连续跪了一夜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在明楼病倒期间,汪曼春曾上门来看明楼,却被明镜拒之门外,明镜当着她的面将少女满怀爱意绣的一对并蒂莲花的手绢撕成两半,她的声音冷而尖锐,“汪大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家明楼向来喜爱看书,可当一本书翻旧了总是会有新的书来顶替,也许他念旧会把一本破书再翻上一遍,但是有我在,这本书就永远落不到他的床头。”

 

此话诛心至极,汪曼春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天际浓云翻滚,一直迟滞不下的雨在此刻却像倒豆子般倾盆而下,少女脸上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一塌糊涂,她的眉眼冷厉阴毒,带着深深的恨意与耻辱。

 

明楼昏迷了三天后醒来,醒来后的他神色平静淡漠,明镜原本都做好了他会反抗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明楼诚恳地向她认错并说已申请了巴黎索邦大学,下月就会赴法留学。

 

明镜听了心里宽慰,但宽慰的同时却也有些奇怪,毕竟明楼为了汪曼春遭她毒打时连一声都没有哼,怎么醒来却能如此冷静地说分手,明楼知道明镜心中的怀疑,“大姐若是不信,就让阿诚随我去巴黎吧,他的导师也有意推荐他去巴黎学艺术。”

 

明镜心里的疑云在听到明楼的提议时动了心,这样也好,有一个人能帮着自己看着他,阿诚她从小看到大,自然是信得过的。

 

阿诚听到明楼要自己随他一起去巴黎时,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导师很看好他在绘画方面的天分,曾跟他提起愿意为他写推荐信给巴黎的老友,但阿诚却婉言拒绝,巴黎是他所向往的地方,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里还有一个让他想要留下的原因。

 

“大哥,我想留在这里。”阿诚进明家以来第一次拒绝了明楼。

 

“哦?为什么?”明楼抬头看向他,此时的明楼已经初具锋芒,他的老师汪芙蕖曾经这样评价过他这个爱徒,有着俊美惑人的外表和八面玲珑的心思,别人话说三分他就已能揣摩出十分意,看人看物的眼光甚是毒辣。

 

他透过平光镜片看向阿诚,眼神却像是一条毒蛇在伺机着猎物露出破绽的瞬间,阿诚在这样的目光下有点招架不能,“我……我这里的书还没读完。”

 

“到了法国可以继续读书,这并不受影响。”明楼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审视的意味,“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是让你割舍不下的?”

 

阿诚语塞,在明楼的逼视下,他的掌心慢慢浮起一层薄汗,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缓出口,“没有。”

 

“那就下个月你随我一起去巴黎。”明楼一锤定音。

 

“是。”

 

明台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明楼与阿诚都心照不宣地对他隐瞒下了这个秘密,小孩以为一切又和以前一样,于是每天接着没心没肺,直到明镜笑着对他说,“瞧你这泼猴样,你该向你大哥和阿诚学学,你看他们都要去留洋啦,就你还整天没个正型。”

 

明台的勺子从手中滑落击在碗沿发出一声脆响,“你们要出国?”

 

他问着明楼和阿诚,眼睛却是盯着阿诚。

 

一种类似于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阿诚回避了他的眼神,低头喝着汤,一边的明楼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明台,“没错。”

 

“为什么?这里难道不好吗!非要出国!”明台拍桌而起带着愤怒地看向明楼。

 

“明台!”明镜眼看形势要失控,出声制止,“你大哥他们出国是早决定好的,出国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是因为那个汪小姐吗?”明台不甘示弱,“大哥是因为喜欢上了仇家的女儿觉得愧对人家才出国的吧!你要出国就出国,但你拉上阿诚哥算什么事!”

 

“闭嘴!”明楼暴怒,“小孩子家又懂什么!让你阿诚哥出国只是为了能更好的进修!你在这边瞎起哄什么!”

 

“难道上海就连一张课桌都容不下吗!难道这里就不能进修了?你这分明是借口!”

 

“够了!”明镜拍了桌子,屋内顿时静寂下来,明楼与明台互相瞪着眼怒视着对方。

 

“都给我坐下!明楼有你这样对着弟弟教训的哥哥吗!”明镜眼里冒着怒火,明楼坐了下来不再吭声。

 

“还有你,明台!明楼是你的大哥!不管怎样,长幼尊卑有序,你也不能这么大喊大嚷地冲着你大哥叫唤,我们明家的家教可不是教出目无尊长的人!”

 

“可是大姐……”明台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对面的阿诚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你大哥和阿诚是去定法国了,你好好读书,等过几年姐姐也送你去巴黎好不好?”明镜缓了口气来劝慰着他。

 

这一顿饭,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吃出滋味。

 

是夜,阿诚准备入睡时在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掀开了被子,看着那个已经跟他及肩的少年熟门熟路地爬上床,习惯性地帮他盖好被子,“我说你那边的床可比我大多了,怎么老是跑到我这儿来?”

 

“你嫌我烦就直说。”

 

“我要是嫌你就连门都不会让你进。”

 

阿诚知道小家伙今天一副吃了炸药的样子绝大部分是与自己有关,但那个场合他不适合插嘴,更不适合帮腔,一旦他开口,那事情会将更升级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明台满脸不悦地盯着阿诚。

 

“你要是早知道了,家里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那你就是跟大哥同流合污合伙来欺瞒我了?”

 

成语倒是说得挺溜,牙尖嘴利。

 

阿诚知道这人耍起无赖来,一向都是没道理可讲,他摸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按照以往经验来看,顺着毛捋总是没错的。

 

“巴黎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这次也正好是大哥也要去那里,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自然是要抓住机遇的,不是吗?”

 

“可是,上海也有很多教授不是吗?如果你实在想去,为什么不能晚几年……”

 

明台说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了,几乎到了听不到的声音,阿诚离他很近才勉强能听出他再说什么。

 

“小少爷这是舍不得我吗?”阿诚笑了,低低的笑声微微轻震着明台的耳膜。

 

“哼,你走了,谁来帮我写作业,谁来帮我写情书?”明台嘴硬地回道。

 

“这不打紧,即使你不会写情书,但你还有这张脸撑着,这比什么都管用。”阿诚笑着揉着他的脑袋。

 

“那当然。”明台自然地应道,随即反应过来,“你这是在说我是虚有其表吗?”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明台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肩上。

 

经这番胡搅蛮缠,原来阴郁的心情也一下好了许多,他看向阿诚,“你们要去多久?”

 

“也许两三年,也许五六年。”

 

“这么久?”

 

“嗯。”

 

夜色已深,闹了一天的明台此时只觉得困意不断向他袭来,他将头靠近阿诚,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问了句,“阿诚哥,你会回来看我吗?”

 

阿诚揉着他头发的手放了下来,看着他道,“会的。”

 

明台听了带着笑意终于进入沉沉的睡意中。

 

阿诚在黑暗的房中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会的。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声,看向身边已然熟睡的人,因为这里有他的牵挂。


①“接领子”是上海方言,一般指能领会他人话语中的暗示,隐含的意义等,然后根据对方的暗示接口或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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