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

有缘下个坑见~

 

【诚台】蝴蝶效应(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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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阿诚随明楼到法国后的第二年就转了系,转读经济,明楼一开始是反对的,认为他没必要浪费天赋特地来学经济,他毕竟与自己是不同的。

 

但阿诚言之凿凿:“大哥是你教我先国而后家,当今乱世我们不过是这尘俗之中的一片浮萍,不知明日就会飘向何方,我虽喜欢画画,可艺术无法救国,鲁迅先生当年都能断然弃医从文,我又为什么不能改读经济。”

 

一番话说得明楼哑口无言。

 

阿诚是下了决心的,他将画架颜料收进了储物室,房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经济史与资本论,明楼看他是认真的便也不再阻拦,阿诚毕竟也早到了能自己做决定的年纪,只有自己亲自试过水才能知道水有多深。

 

而阿诚也没负他所望,即使从头学起,以他的勤奋和先天的聪慧,竟然也能学得有声有色。

 

阿诚自从来到巴黎后就遵守着当初和明台的约定,每月一次书信,三月一次电话。

 

为此明台最开心的莫过于收到书信和接到远洋电话的时候了。

 

“阿诚哥,巴黎好不好玩?那边的女孩是不是特别漂亮?”

 

阿诚对此表示无奈,好气又好笑地说,“小少爷,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玩的。”

 

“你怎么变得和大哥一样古板呢?”那边的声音明显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

 

阿诚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明楼,笑着对电话说,“这个问题我会帮你转达给大哥的。”

 

明楼听了挑了挑眉,用手虚点了他一下。

 

08

 

明台发现阿诚已经有四个月没来书信了,而应该每三个月一次的电话上个月也没打来,他的心底涌起了一抹说不上来的慌乱。

 

他一直遵守着和自己的约定,怎么突然就断了?

 

他问起大姐,明镜却说阿诚最近很忙,听明楼说他好像作为交换生去苏联留学一阵子,也许是学业繁忙,顾不上给自己写信。

 

但明台不信,大哥这个理由也许大姐能接受但并不代表他也能接受,真当他是傻子吗?阿诚去了法国之后,这个规律就从来没被打破过,即使是留学难道就忙得连个电话或书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在明楼打电话来向家里报平安时,他忍不住抢了明镜的电话,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地诘问明楼,“大哥,阿诚哥呢?”

 

“他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了。”那边的明楼语气平静地回道。

 

“去哪儿?”

 

“苏联。”

 

“你把他那里的电话和地址给我。”

 

“你请求别人就用这种方式?”明楼冷笑了一声,“阿诚在的学校属于封闭式,除了放假以外是不能对外交流,就算你有电话也打不过去,而且,就算我有他电话也不会给你。”

 

“你凭什么!”明台被明楼的话一下给激怒了,少年站了起来冲着电话大嚷。

 

“凭我是你大哥!”明楼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明台紧握着电话,骨节捏的泛白让人有种他似乎要把电话捏碎的错觉。

 

这件事过去两个月之后,明台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一端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他一瞬间委屈涌上了心头。

 

“你为什么要违约?”少年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带着点嘶哑的声音像是留声机拉丝发出的沙沙声。

 

“我这边也在忙呀。”阿诚听出了少年的不满,轻笑了声,下一句话就把明台的埋怨给压了下去,“小少爷这是要来怪我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抢到电话打来的。”

 

明台把继续要出口的不满只好给生生咽了回去,阿诚能给他打这个电话太不容易,他不想把这点时间都花在纠结埋怨这上面,这笔账等以后见到人了再来慢慢算。

 

“你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一年左右吧。”

 

“那你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明台进一步追问道。

 

“明台……”

 

那边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气声让明台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明台知道阿诚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显然他是无法回来看自己了,委屈又涌了上来但他又不想大吵大嚷地让彼此都不愉快,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阿诚哥,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只要有机会。”

 

阿诚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那边闹别扭的小孩挂了电话,他看向窗外,天空灰云罩顶,大片的云朵积压在了一起,乌沉沉的一片摇摇欲坠,尖锐的哨声似利箭破开空气在学院的各个角落回荡,就像是暗号一般哨声响起之时倾盆大雨也随之而下,他神色一凛,正了正头上戴着的军帽,转身冲进了层层雨幕之中。

 

09

 

巴黎永远没个完,每一个在巴黎住过的人的回忆与其他人的都不相同。我们总会回到那里,不管我们是什么人,她怎么变,也不管你到达那儿有多困难或者多容易。①

 

阿诚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回到了巴黎,时隔两年,他站在这块土地上又呼吸到了那带着潮湿的空气。

 

在这里,彼时还尚且青涩的他遇到了他的同志,一腔热血地投身于他的信仰,但现实的残酷却给了他一记响亮而痛彻心扉的耳光。

 

他带着痛苦、不甘与悔恨离开了这里,而今他又回来了,脱去青涩的他有了男人的轮廓,成熟而自信,热血犹在却已懂得隐藏,像是一把打磨好的利刃隐在刀鞘之中,遮掩那一身逼人的寒芒,留给外人的是温润美丽的伪装。

 

他又回到了索邦继续读他的经济,但看似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颗重磅炸弹让人措手不及地在留法的学生与华侨圈中轰然炸响。

 

“ 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机!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机!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我们要求立刻给进攻的日军以坚决的反攻,并立刻准备应付新的大事变。全国上下应该立刻放弃任何与日寇和平苟安的希望与估计。” ②

 

一夕之间,狂风四起,风云骤变。

 

“大哥!”阿诚推开了明楼的书房,明楼正坐在靠椅上听着收音机里法语电台播放的消息,他面色深沉,主播柔美的声音正在叙述着那耸人听闻的事变,他们透过那缥缈的声音似乎看到了遥远的东方正烽火四起,硝烟滚滚,一寸山河一寸血。

 

明楼听完将收音机关了看向阿诚,“我要回一趟南京。”

 

“我跟你一起去。”阿诚自然回道,现在的他已是一名合格的战士,无论是作为大哥与其并肩的同志还是身为他的副官助理,他都必须跟随左右。

 

“不,你留在这里。”看着阿诚有些反对的神色,明楼叹了口气,“你还有个重要任务。”

 

“什么?”

 

“大姐来信,小家伙要来了。”

 

10

 

明楼前脚刚走的飞机,明台的班机紧跟着徐徐降落在了机场。

 

明台从登机前的紧张兴奋到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坐立不安,在随着人流进入候机大厅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

 

阿诚在一群形形色色的外国人中格外出挑,他笔直地立在那里,眼里,唇边俱含着笑意,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所有的紧张,兴奋,忐忑在这一刻全都不见了,明台提着行李快步上前来到了他面前,那人展开双臂迎向他。

 

迎来了一双迎面而来的拳头。

 

阿诚一手包住了那离自己不到三公分的拳头。

 

他的手纤长而又温暖。

 

“小少爷几年不见真是长进了。”阿诚笑看着他,一语双关。

 

“哪里?”明台抬头倨傲地睨着他,他现在的身量比阿诚出国前见到的又高出了一大截,与阿诚几乎只差了半寸,宽肩窄腰长腿,身型比例极好,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像是一颗刚刚结果的果实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各个方面。”阿诚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接过了他的行李,“走吧,少爷。”

 

“去哪儿?”

 

“回家。”

 

明台在路上问起明楼,阿诚对他说明楼去其他地方做学术研讨要过阵子回来,小东西一听老大不在,顿时就像匹撒了欢的小马驹兴奋地嚎叫着,连连说着要阿诚带他四处玩玩。

 

阿诚看他兴奋的样子也乐得从善如流。

 

待明楼回来时,小家伙已经在阿诚的带领下把巴黎好吃的好玩的几乎都玩了一圈。

 

明楼自然是把明台给训了一顿,又带着点不满地看向阿诚,“我叫你看着他,你就这样看着?”

 

阿诚笑着耸了耸肩,他笑得好看,眼神温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宠溺,“你也知道咱家这个宝贝永远是占上风的。”

 

厨房里传来“宝贝”的声音,“阿诚哥,我看到有鳜鱼,我要吃松鼠鳜鱼!”

 

“来了。”阿诚应着走向厨房。

 

怎么以前问你吃什么,你就只会说厨房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呢,明楼看着阿诚的背影感到了明显的不平等待遇。

 

11

 

阿诚觉得明台就像一粒种子,坚韧不屈,无论他到了哪里都能迅速地生根发芽,如果把他种在石头里,他也许都能冲破坚硬的外壳长出嫩绿的枝芽,适应能力好的简直反人类。

 

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适应了巴黎的一切,在新的学校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但最近,阿诚却觉得小家伙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明台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长了许多,眼神里带着打量和欲言又止,在看到自己看向他时又赶紧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居然有心事了。

 

阿诚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丝失落,以前的明台是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小孩只要心里想什么都会和他说,哪怕是班上哪个女孩子塞给他情书也会和他说,不像现在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身后的目光又黏在了他的身上,他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还是问问比较好?是要他帮忙写作业还是要他帮忙给女孩写情书?或者是两者都是?总之,每天被这样的目光洗礼,他可有些承受不住。

 

“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阿诚决定还是问清楚事情再说。

 

明台被他突然转身问话给吓了一跳,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他转了转眼珠避开了阿诚的视线,“我才没犯事,我好的很呢。”

 

“那又是拉丁文不及格要我帮你代签名了?”

 

“才不是。”明台赶紧回道,阿诚是怎么知道他拉丁文不及格的,难道他偷看了自己的书包?明台的眼睛偷偷瞄了下书包。

 

“那是你又喜欢上了哪个小姑娘,要我帮你写情书?”

 

“不是,你别瞎猜!”

 

“那是什么?”阿诚微皱起了眉,难道这小东西这次惹的祸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替他收拾残局?

 

“我……我……”明台难得的支吾起来,他的样子落入阿诚的眼里更加认定了这家伙一定是闯了什么大祸了。

 

阿诚觉得还是缓一缓语气,“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明台听了,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在夜幕中缀满的星辰,他带着试探和期待的眼神看向阿诚,手指抵上了阿诚的胸膛,在皮肤下的是那正有力跃动着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传到了指尖,让他觉得手指似乎都要烫了起来,“阿诚哥,你能把它给我吗?”

 

阿诚活了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①选自海明威《流动的盛宴》


②选自“卢沟桥事变”中共发表的《致全国同胞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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