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

有缘下个坑见~

 

【诚台】老年爱情故事

这篇是ol合志上的文,现在解封,顺便再来捞一下本~


加贺清光-白浩-在线故事:预售预售到12.25截止


墨汐-诚台-心动:预售预售到12.31截止


 

“卫兄把话讲差了,男儿志气当自豪,忠肝义胆天日照,平生不怕这杀人的刀……”

 

隔壁又响起了《苏武牧羊》的戏曲,曲调昂扬起伏,唱词铿锵有力,从我搬到这里起听这个都快听了三年,每天早上7点钟响起,比闹钟还要准时。

 

我是一个来上海打工的外地人,和许多外来者一样来到这繁华的大都市想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处安身之地,忘了介绍,我姓郭,周围人都叫我小郭,目前在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影楼里做摄影师。

 

我住的地方虽说属于郊区,但交通还算便利,环境也好,每天骑着小区门口停靠的共享单车到地铁站也就十分钟左右,当然最主要的是这里租金还划算。

 

人都说买房看眼缘,其实这租房也一样,想当初在我上上下下看了不下二十多家房子后,精疲力竭的中介小哥带着即将崩溃的心情领我来到了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因而认识了我现在的邻居同时也是我的房东。

 

记得那一天,中介小哥在楼下按门铃后过了好一会儿,大门对讲机才传来慢悠悠的一句,“撒宁啊?”

 

“是我呀,中原的小陈。”中介小哥赶紧回道,“是崔老吗?我带人过来看房子的。”

 

“好的呀。”

 

大门磕哒一声响起,中介小哥拉开解了锁的防盗门引我上楼。

 

这是一幢普通的单元楼,看上去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的风格,六层楼的老式公房,我们来到了三楼,中介小哥敲响靠楼梯的那扇门,门被拉开探出一个差不多七八十岁左右的老头的脸。

 

“崔老,我是小陈啊,前面给你打过电话来看房子的。”

 

老头儿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眼角因为笑挤满了褶子,脸上的皮肤干瘪瘪地皱在了一起,但他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耳力也很好,他看着我们点头说,“晓得啦,钥匙在那个老头子那里,你们进来坐,他马上就回来了。”

 

我们跟随他进了屋,屋子打扫地很整洁,但家具却都很陈旧看上去几乎就跟这栋楼的年龄差不多,屋里还回响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声,我在心里诧异,这年头收音机在家里几乎都可以算是古董了,没想到还有人在用,收音机中播放的正是那段《苏武牧羊》。

 

崔老看我的眼睛盯着收音机便笑着向我们解释:“我们俩平常也就喜欢听些戏你们别见怪呀。”

 

“哪里哪里。”

 

崔老慢慢挪到收音机前将它关了后又坐回到我们面前的藤椅上。

 

“小兄弟是哪里人呀?”

 

他温和地看着我让我不由得生起一种说不上来的熟稔:“我是湖南的。”

 

“湖南啊。”

 

他念叨了一遍后连连点头似乎很开心:“湖南好,湖南好,我年轻的时候也在湖南待过。”

 

他又接着问:“那你是做什么的呀?”

 

敢情一上来先查对方籍贯工作是老一辈的传统不成?

 

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顺着他的话回答说,“现在在一家影楼里当摄影师。”

 

崔老怔了一下随即又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郭,您叫我小郭就行。”

 

我发誓我说完这句,我看到崔老的眼神变了,那眼神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似乎一下子被一种情绪所撑满,像是怀念,像是激动,像是感慨,像是唏嘘,仿佛有很多种感情掺杂糅合在一起,我是个摄影师,我习惯通过镜头去捕捉我面前人物的心理,从而抓取那一瞬间的灵感拍下来,现在我真希望自己手中能有台相机让我把面前这人给拍下来,我拍了那么多的人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只是一个眼神却让我从心底都不禁有些震颤的人。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时,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撒宁来了?”

 

崔老听到声音立刻收起了之前流露出的情绪,扬着声音说,“来看房子的。”

 

“程老。”

 

中介小哥看到进来的老人立刻起身相迎,态度明显比我们之前对崔老时要恭敬的多,我也跟着起身望向了迎面而来的老人。

 

他看上去和崔老差不多年纪,但比崔老似乎更多了一点严肃,他手里拿着几本书此时看向我们只是微点下了头,“钥匙在我这里,我去拿。”

 

他转头又看向崔老:“药吃了伐?”

 

“吃了,吃了。”崔老摆摆手指着我们,“先带人家看房子去,人家都等你老长辰光了,不要耽误人家。”

 

“没事儿的。”

 

我回道,在面对这位程老时我不知为什么会有点惧意,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

 

程老领我们去了隔壁的那间出租屋,一厅一室一卫,采光明亮还自带开放式厨房,一个人住足矣,最主要的是我喜欢阳台那整扇落地窗,阳光斜入将屋里的木地板都照得有些暖暖的,看到我对房子露出满意的神情,中介小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当即拍板定下了这间屋子,中介小哥麻利地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那阵势估计就差押着我在上面签字了。

 

但中途遇到了一个有点尴尬的事,按照合同我要先一次性支付三个月的租金,然而我根本没想过今天能顺利定下房,身上的现金不够,我有些尴尬,想商量着能不能缓我几天等发了工资去银行拿了钱再补上,程老正要张口却被身边的崔老一把拉进了卧室,我和中介的小哥面面相觑,过一会儿门打开后,我看到崔老神情和蔼,程老看我的眼神却比之前多了那么几分意味深长。

 

程老对中介小哥说:“现金先付着,不够的话可以到时转账给我,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老爷子竟然紧跟潮流还会玩微信和支付宝,不能怪我这么想,实在是这屋子的陈设和这两老爷子加在一起的年纪怎么也无法让我把他们与现代app联想在一起。

 

“屋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如果有缺的楼下还有一户也是我们的租房,那户刚搬走还剩了不少东西,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

 

崔老对我笑道。

 

这大爷心地真是太好了,正当我心中感慨时却听到一边的程老说,“但租金不能少。”

 

“……”

 

崔老有些遗憾地朝我挤挤眼:“他是我哥,这件事他做主的。”

 

从这刻起,我对崔老的好感度迅速提升,但对于程老,表面我仍叫程老,但心底里却给他起了个老程头的外号。

 

我在这里住下后,慢慢对我隔壁的这两位大爷有了一点了解。

 

崔老的腿脚似乎不太好,几乎很少出门,但经常可以听到那屋里传来的戏曲声,有时也会听到老人家在那边跟着哼唱,很是怡然自得,相比之下,老程头反倒是经常出门,有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看到他一手夹着几本书,一手拎着个装满瓜果蔬菜的菜篮颤巍巍地从公交上下来,那晃晃悠悠的样子看得我跟着一阵紧张,果然只见他下车后一时没站稳,手里的书和菜篮子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看到老程头扶着腰准备慢慢蹲下捡东西时,我赶紧跑上前将他扶到一旁坐着再弯腰帮他收拾地上的零乱。

 

老程头兴许是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我,他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他能行,我没听他瞎扯就他那刚才扶着腰蹲下来的样子我都担心他待会儿把腰给闪了。

 

我扶着他慢慢朝家里走,路上有行人遇见笑着朝我们打招呼,“程教授,你这是下完课了啊。”

 

老程头点点头:“是的啊,顺便买点小菜回来。”

 

我想起刚才帮他从地上捡起的书,似乎都是经济类相关的书籍就顺口问了句,“程老,您是教经济的啊?”

 

“是啊。”

 

老程头似乎被我起的话头给打开了话匣子,从他的话里我得知了他和崔老都是学经济的,只是崔老年轻的时候受过很重的伤,年纪大了以后旧伤复发,腿脚也越发不便,便辞去了大学的客座教授,而程老则是因手下还有几个学生的课题正是到了关键时候没法辞,便只能继续每天在家与学校两点一线的来往。

 

“我现在就是担心他呀,他身体不好在家里要是磕着碰着没个人看着怎么办。”

 

老程头的背仍是挺得笔直,一点也看不出是他这个岁数应有的年纪,但他话里对崔老的担忧却让我对他的印象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这个抠门的老头一旦谈起家人,眼神会变得这么柔软,仿佛身上那股严肃似乎也跟着被软化,想起崔老曾悄悄和我说的他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是在虚张声势的话不由笑了出来。

 

“笑什么?”

 

大概是我笑出了声,老程头扭过头看我似乎不解他刚才说了什么能惹我发笑的话,我赶紧摇头说没有,要是把真话说出来您老和我涨房价怎么办。

 

老程头继续刚才的话说下去,我看着他那斑白的头发,眼角堆满的褶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头也有着挺可爱的一面。

 

路过小区里的街心花园时,老程头却突然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我有些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却看到崔老撑着拐杖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路灯下他的头发似乎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泛着柔和的光,看到老程头时他咧开嘴,脸上的皱纹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笑得一脸开心,但老程头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瞪着他不说话。

 

他拉了拉老程头的衣袖,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是撒娇的孩子带着点稚气,老程头的唇紧抿着还是不说话。

 

“我就是下来透透气的呀,顺便想着你差不多该回来了就等你一起回家。”

 

崔老慢悠悠地说。

 

老程头的表情有一点松动,但眼里仍有不满。

 

崔老看到我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又去扯了扯老程头的衣袖:“你看看你这么大年纪了,别让人家小年轻的笑话呀。”

 

“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下来也要我在的时候才行,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伐?”

 

老程头嘴上抱怨着却小心地搀扶起崔老,崔老还是笑,轻轻地慢悠悠地说。

 

“下次听你的。”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在之后我有一次提早下班回来时看到崔老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崔老?”

 

我上前轻轻拍醒了他,他像是从一场冗长的梦里刚刚醒来,慢慢睁开了耷拉在一起的眼皮有些迷茫地看着我,“阿诚哥?”

 

看来还没睡醒呢。

 

“崔老,你在这里要感冒的,我送你回家,程老应该也快回来了。”

 

我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拒绝了。

 

“不用,不用,我再等等他,我就是想看他回来。”

 

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崔老在这件事上性子却忸得很,我又无法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不管,只好坐在椅子上陪他一起等。

 

直到老程头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时,我看到崔老的眼里似乎一下亮了起来,像是在那刹那周边的光全涌进了眼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走近的身影,然后听着老程头教训的声音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扯着对方的衣袖说下次不会了。

 

我不会说我看着走在前面互相搀扶的两个身影有些说不出来的羡慕。

 

住的时间久了,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话便会飘进耳里,听说二老不仅是兄弟还是老党员,这房子还是当初上头分配下来的,两位老人家住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后来政府想把老人家接到专门的疗养院去养老被二老给拒了,说是身体还好不给国家浪费资源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去住,两人一生未婚,收养了一名抗战时期的孤儿当儿子,我见过那人,一位看上去很是儒雅的中年人,姓明,带着妻子与儿子一同来看望。

 

“你就是小郭先生吧,我姓明是两老爷子的儿子,我经常听我家两位老爷子说起你,说是一个有责任心又上进的年轻人。”

 

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自认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听到他自我介绍时心里有点疑惑,以两位老人的姓氏来看,他要么姓崔,要么姓程,怎么会姓明呢?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我家二老并不是亲兄弟,他们以前被同一户人家收养,那户人家姓明,所以二老也为我取明这个姓。”

 

我这才了然,但又一想,明这个姓其实很少见,我想起我曾因工作关系去过愚园路的那幢上世纪遗留下来的欧式豪宅,当时听解说员介绍原来的主人就是姓明,据说在三四十年代还是沪上有名的豪门,只可惜出了一个大汉奸,至于最后结局如何并不清楚,听说是被暗杀也有说是私下潜逃到了国外,总之众说纷纭,自那之后明家便开始衰败,解放后明公馆便被政府接收后又被作为重点保护文物对外开放展览。

 

在与他的闲聊中我对隔壁的二老又有了一层更深入的认识。

 

听他说二老年轻时都曾是我党立过战功的优秀党员,尤其是崔老,据说还曾被关押在76号严刑拷打过,当然这也为他以后的伤痛埋下了隐患,抗战胜利后,两人为祖国建设与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著的贡献,退休后还被特聘去大学里当客座教授,直到崔老后因身体缘故才辞休在家休养。

 

“其实大爸的身体也不好。”他叹了口气,“他年轻时曾被子弹穿过肩胛骨,虽然是贯穿伤,但一到阴天下雨就酸疼的要命,爸爸更是遭罪,他年轻时不仅受过刑后来跟着部队时被敌人在腿上打了一枪,子弹的位置很悬故一直没有将之取出,年纪轻时还好点像现在到了阴雨天几乎连走路都没法走。”

 

我惊讶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住我隔壁那看上去和其他老头没什么区别的老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故事,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明先生似乎明白我想说的话他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把两个老人留在这里是不是?”

 

我无语,这确实是我想问的,但有些事即使想知道还是不太好说出来。

 

明先生倒是不在意地对我摆摆手:“是他两一致决定留下的,我曾很多次想把他们接来一起住,但他们坚持不肯,他们说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那么走过的,人老了也不想再折腾了,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现在的日子每过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赚的。”

 

“他两的感情真的很好。”

 

我不由发出了感慨。

 

明先生笑了,他看向了隔壁那扇门,门里两个老人正和孙子笑闹,他的妻子从厨房拿出水果笑着摆上,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明先生突然说道,“以前觉得这句话很是矫情,但我亲身验证了这句话,有的时候即使对方没有说爱,但你从他的举止中你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爱有多深。”

 

后来,我再看到崔老坐在路灯下的那条长椅上等着老程头时,我没有再上前劝说而是在远处观望,直到老程头慢悠悠地从那个昏黄的路灯下拐弯走到崔老面前,两人搀扶着慢慢走回家时在后面远远跟着。

 

晚风轻拂,不知谁家放的音乐声传出了窗外,我听着歌手柔美的嗓音唱着: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举起了我的相机对准聚焦,薄暮冥冥下,他们的手紧紧牵着,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Fin

 

 


  150 19
评论(19)
热度(150)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墨汐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