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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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庆祝某个纪念日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蒲桃四斤壳……”

 

稚嫩的童音飘荡在空气里散着甜腻的余味，明台在将尾随身后的李秘书甩开后，经过一条小巷里听到后不禁停了下来驻足看向声音的来源。

 

几个小囡在巷弄里一边拍手一边念着童谣围绕着一个老汉，脸上洋溢着不知世事的天真烂漫。

 

老汉身边有一辆小车，小车上放着一个桶，桶里飘出了诱人的香味，之前明台闻到的甜腻的味道就是出自这里。

 

明台走了上去，看到桶里装着满满的粥，粥里还混着不少的核桃肉，几个孩子围绕着老汉在讨粥喝。

 

“先生，侬要来一碗伐？”

 

老汉看到明台笑了笑，眼睛眯起，眼尾印出了好几条深刻的褶子笑得一脸慈善。

 

“给我来一碗吧。”

 

“好的呀。”

 

热气腾腾的粥送到了明台手上，明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粥煮的粘稠入味，砂糖融化在粥里混着核桃肉让人开了胃口，明台吃着糖粥蓦地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将空碗和钱递给老汉：“爷叔，你能教我怎么做糖粥吗？”

 

明楼与明诚晚上回来看到一副奇怪的场景，明镜与阿香探头探脑地窝在厨房门口偷看，明楼将衣服递给明诚，上前走到明镜身后问道，“大姐，你在干嘛呢？”

 

明镜被猛地吓了一跳，一回头瞧见是明楼拍了拍胸口朝明楼打了一下，“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我啊。”

 

明楼觉得有点莫名，但没有反驳，以明家食物链的排序他是没有话语权的，只能继续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明诚挂好衣服也走了过来，看到厨房里明台一个人忙碌地转来转去，炉子上还有个锅子在烧着，可以闻到锅里传出阵阵的米香。

 

明镜转身悄悄对他们说：“明台一回来就把阿香给赶出来了，说是要做饭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在这里看看，他要是找人帮忙也好有人帮他一把啊。”

 

大姐你确定不是怕他把厨房烧了吗，明楼在心里腹诽着，却没敢说出口。

 

而在边上的明诚在闻到粥的味道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那个背影上，眼里却浮起了一抹了然。

 

晚饭终于被端了上来，众人看着桌子中央的大瓷盆面面相觑。

 

明楼看了眼瓷盆里的满满的粥问：“晚饭就吃这个？我们明家明天是要破产了吗？”

 

明镜瞪了他一眼：“粥怎么啦？我看粥就很好，晚上吃粥清肠胃呀，像你这样马上衣服都要塞不下去了还想吃大餐不成？”

 

“大姐你也太偏心了吧，这又变成我的错？”明楼看了眼身边埋头喝粥的明诚，“阿诚，你说呢？”

 

明诚咽下一口粥后放下了碗，明台抬眼看向了他，眼里却带着点隐隐的期待。

 

明诚对着明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话说回来大哥你最近该控制一下饮食。“

 

噗。

 

在场的几人除了明楼以外都笑了出来，明楼没好气地虚点了他几下对明镜说，“大姐，我看咱们家的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不管管？”

 

明镜瞥了他一眼：“我现在连你都管不了，我还能管谁？”转而又对明台说，“明台你这是跟谁学的，今天这粥不错呢，粥煮的绵软入口，甜味也刚好。”

 

“嘿嘿，秘密，姐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明台低头满意地喝着粥，却听到明镜说，“那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想起煮粥来了，平时从没看你进厨房过。”

 

“谁说我没进的？在巴黎的时候我可没少进，倒是大哥从来没进过厨房。”

 

明镜听了他的话转头对明楼训斥：“你让明台来做饭？我们明家是请不起一个做饭的吗？你大少爷倒是会躲清闲，让小孩子去做给你吃，你好意思的呀？”

 

明楼觉得今天的这顿饭不能好好吃了，怎么什么话到了他这儿就全变成他的错了，明长官在外的八面威风一回到家就被明董事长打击的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荡然无存。

 

一顿饭就在明家大姐训斥明长官的声音中落幕，明台回了屋后不久，房门被推开，明诚走了进来。

 

明诚将手中的果盘放下，转身就被到明台一脸等表扬的样子给逗笑了，他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没想到你竟然记着。”

 

“那是当然的。”

 

明台记得还在法国时，那会儿正逢圣诞学校放假，明台便随明诚回了家，谁知明诚一回家后就病倒了。

 

看着明诚躺在床上无力冒汗的样子，他熬了粥给明诚吃，但病中的明诚却难得的对他任性了一回。

 

“不吃，苦的。”

 

明台简直惊了，这是明诚吗，家里最不挑食的人竟然对他说不吃饭，难道生场病还能转性了不成？他只好到厨房翻出了砂糖洒在上面，用勺子搅了搅，“给你放了糖，这回可甜了。”

 

明诚就着他的手咽下粥又皱起眉头：“怎么没有核桃？”

 

明台手一抖差点将碗摔了，心里有些忿忿，你以为这是在上海啊，这里我到哪里去给你整核桃？

 

明诚靠在身后软垫闭着眼说道：“以前在巷弄里，经常有个爷叔过来卖糖粥，他的糖粥可好喝了，米煮的软软的，里面还放着糖，还有很多的核桃，爷叔说多吃核桃会变聪明的，那时她经常会给我买糖粥喝。”

 

明台在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静了下来，他知道他说的是谁，只好半哄着他，谁让病人最大呢。

 

“那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做给你吃，里面放很多很多的核桃。”

 

明诚之后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只是他没想到那时自己的胡言乱语真会被人记住。

 

也许在遥远记忆里的那碗糖粥是什么味道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今天的这碗他会记上很久很久，正如旧时的伤痕终会被新生出来的肌理所取代平复。

 

他更加紧了紧放在怀里那人腰上的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