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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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家出走

明诚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如果要算离家出走恐怕也只有十岁那年的那次，那次离家出走就此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对于一个大人来说可以算是优点，但对于一个孩子却只会让人唏嘘与心酸。

他自诩自己是野草，野草虽不像鲜花那般夺目，但却无处不在，折了烧了却还能顽强不屈地再次生长，桂姨说他是命贱，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只要能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就会紧紧抓住不放手。

这也奠定了他第一次离家出走。

桂姨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龙华寺上香供奉，这是阿诚每月最开心的两天，因为这两天桂姨要斋戒不会打他。

桂姨如同往常那般将他锁在了屋里，他等了一会儿确保桂姨已经走远，回到屋里翻到床底下拖出一个铝皮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码放着一些碎掉的饼干还有两块吃了一半的饼子。

他将这些东西包了起来藏在自己破旧的棉衣里面，又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旧地图，那是他从巷口收废品的一个爷叔手里得来的，他看不懂上面的字和那弯弯绕绕的线，他想等他出去了他可以去问别人。

一切准备就绪，他跑到屋后的墙，拨开那些柴堆露出了一个半大不小的洞，这个洞是他无意间看到闯进来的野猫时发现的，洞口不大，但好在他人瘦小，在看到这个洞时，一个他以前从未想过的胆大的想法在此刻形成。

他要离开桂姨，去哪儿都好，只要能离开。

他顺利爬出了洞，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哭了，分不清是被那刺眼的光给刺疼了，还是照在他身上的暖意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是个自由的人的兴奋。

出来了是一回事，但接下来去哪儿才是问题。

他想过回福利院但又立刻被打消了，回福利院桂姨肯定会找到那儿，到时他只会换来一顿更惨烈的毒打，要不去做工吧，桂姨其他没有教给他，但在做家务杂事上他做得很好，只要能给他饭吃就行。

他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荡，饥肠辘辘，他之前只吃了半块饼干，此时不敢再吃，他的干粮不多，必须省着点吃才行，他的双脚无意识地向前走着，却不知自己竟然走到了明楼的学校那里。

明楼那会儿正从校门出来，他正准备去书店，听说书店里又进了几本新书他打算去看看，却在拐角处撞到了阿诚。

阿诚被他撞倒在了地上，怀里的饼干全都洒了出来，他一下子懵了，下一刻他就扑过去把地上的饼干往嘴里塞，也顾不得上面沾了尘土。

“哎！这不能吃！”

明楼赶紧从他手里抢走那沾了尘土的饼干，阿诚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明楼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帮他擦，擦掉他脸上的污垢后明楼仔细打量了他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阿诚？”

阿诚身体猛地一哆嗦，一看是明楼，立刻抓住明楼的衣袖，“大少爷，您别告诉桂……妈妈，我给您干活好不好？”

明楼看到阿诚这般，脑内只是略微一想便已明白始末，他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家什么时候竟出了如此狼心狗肺泯灭良知的人，当即就把阿诚抱起来，“我不用你干活，你以后也不用干活了！”

等桂姨察觉时一切已成定局，阿诚至今想起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他的离家出走，他遇到了真正的家人，一条心，一辈子。

“阿诚哥，先生今天教了我们新诗，我觉得这诗最适合你。”

明台捧着书对明诚说。

“是什么？”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那时的野草如今早已破土而出成为坚忍挺拔的翠竹，不惧风雨，一往无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