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台】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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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明台回房后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明诚的短信，他打开看到短信，眼神蓦地收缩了一下。
短信的内容很短，就两个字，保重。
明台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终于一声呜咽从他的喉间泄出，像是受伤的小兽将自己蜷成一团痛苦低嚎。
明诚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他没有回家里，行李还是明楼从家里给他带到公司，离开的那天只有明楼送他，明楼亲自开车将他送到机场，他沉默着从明楼手里接过行李箱。
“去吧。”
明楼看着他，他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看着明诚的眼神与当初他抱着那个遍体鳞伤的幼童对他说别怕时如出一辙，他拍了拍明诚的肩，“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大哥。”明诚回道，他看起来比之前要更加瘦削，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还是好的，“你们也保重。”
他向明楼告别，转身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
碧空如洗，明台站在庭院中浇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天空，一架民航从头顶的天际飞过，身后传来明镜的叫唤，他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水管进屋，飞机在一片嗡鸣中渐渐隐入云层之中。
07
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怨憎会，爱离别。
六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足以将一个人几乎脱胎换骨地蜕变。
最初的几年，明诚很忙，他把自己置身于工作之中像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法国分部在他的指挥运转下迅速步入正轨，其背后所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只有明诚知道，以至于春节他没有回家过年只说公司事务繁忙，通过视频与大哥大姐拜年，视频那头的青年已经初露利剑出鞘的锋芒，眉目锐而俊与当初离开时几乎判若两人。
“阿诚啊，你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吗？”明镜对着视频中的青年问道，“你看看你瘦的，工作再忙也是要注意身体的呀，过年总要回家过的呀。”
“大姐，我这边最近真的是脱不开身等我把这一阶段忙完了就回去看你好伐？”明诚笑着解释。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明楼我管不动他了，你又不照顾自己，就连明台现在也是难得回来一次，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冷清了。”
提到明台明诚沉默了一下，复而又露出笑容。
“大姐，我答应你今年回家过年陪你好吧。”
明镜欣喜，这是明诚离开后第一次主动提出回来，纵然当初她让明诚与明台分开，可长时间的不安，内疚，一直压在心上，她让明诚与明台分开是她知道这世道有多么艰难，人言有多么可畏，纵使他们不怕，但舆论造成的后果必然与会给他们给予重创，她不能看着她家的孩子就这么被毁，所以那时在明诚去法国后不久，明台也拿到了港大的offer飞赴香港念书，两人就此相隔万里。
明诚与明台似乎保持着一种无言的默契，与明镜对话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免谈起对方，就连回家探亲都是有意错开了时间，而明台毕业后进入明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后便从大宅搬了出去，对明镜宣称想将精力放在公司上，但公司离家太远只好就近租了公寓，明镜心疼却也无奈，只得又叮嘱了好几遍才放过。
而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这个家几年来的第一次真正的团聚。
明诚此次回来并不是孤身，而是带回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名叫苏珊。
苏珊是明诚的机要秘书，此次随明诚回来一来是与总部对接，二来苏珊是个中国迷，对于这个国家有着一种难言的热爱，听闻明诚将要回国便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苏珊向他保证。
然而明诚也没想到明镜竟然会亲自来接他，他推着行李出来时看到了明镜，明楼，还有……明台。
小孩看上去比以前要高了点，也更成熟了些，看到他时咧嘴一笑自如地打着招呼，“阿诚哥。”
明镜明显对苏珊很有兴趣，拉着人不放硬是把人带回家吃饭，苏珊的国语讲的非常好，一路上和明镜有说有笑让明镜对眼前这个异国姑娘的好感呈指数上涨。
“看来我很快就有新嫂子了呢。”
明台对明诚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明诚沉默地盯着他，听着后座大姐与苏珊的笑声将脸转向了窗外。
一顿饭吃的众人各有心思，明镜不断地给苏珊夹菜，明诚与明台只顾着埋头吃饭，明楼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开口询问着明诚在法国的情况，台上看起来倒也是和谐。
吃过饭后明台便借口跟朋友有约先行一步，明镜在那边嗔怪，“什么朋友啦，这大过年的你要到哪儿鬼混？”
“早就约好的，再说阿姐现在看到小嫂子自然就不愿看到我了。”
明台笑嘻嘻地打哈哈被明镜拍了一下：“你呀，就是没个正行。”
明台朝众人挥挥手便向外走去。
明楼看了眼明诚，只见他神色自若地插了一块面前的苹果放进嘴里嚼着。
08
明诚看着眼前的人眯起了眼。
今天的酒会是他替大哥参加的，明楼美其名曰让他熟悉一下国内，其实就是懒得去应付那些阿谀奉承的人。
舞会不错，环境，气氛，美食都是极好，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他看着对方向他投来的挑衅的眼神时，唇角微弯了弯，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苏珊刚应酬完一批来到他身边也看到了明台，歪头看向明诚，“就是他？”
明诚向她投以疑问。
苏珊抿唇笑着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他就是你这些年不愿交女朋友的原因吧。”
“你是这两天玩得太开心觉得有些闲？”
“啧啧，别这么看我，人快走了你不追？”
明诚没有动作，苏珊靠近他，“剩下的交给我，不过我要求再多半个月假期。”
“你可真会精打细算。”
“你们国家有句话，跟谁学谁嘛。”
苏珊耸了耸肩。
“成交。”
09
明诚开着车跟随前面的法拉利。
他看着明台把女伴送回家，女伴轻吻了他一下笑着与他道别。
他一路尾随着那辆显眼的红色，一直随他驶向了明台所住的公寓。
在那人开门的瞬间，他用脚卡住跟随着他进了屋里。
暌别六年后的情潮来势汹汹，他将人压在墙上仿若窒息般地吻他，几乎要将一切的思念通过吻来刻印到那人身上，“我记得我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分手这句话。”
明诚贴着明台的耳朵说道。
怀里是思念已久的温暖，那人在他怀里喘息，眸子里是因吻而生起的氤氲。
“你那句话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明台撑着身体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反而被抱得更紧。
“有。”明诚抱着他直视着他，“我想要你为了我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当年你在小祠堂里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明台抬起头逼视着他。
当年他们连最后一个像样的告别也没有，他为了实现对明镜的承诺没有再联系过明诚。
他将那只手机封存起来，手机里六年前明诚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依然还在。
六年，足以让人改头换面重新来过，明镜与明楼当时也是想着时间是冲散感情最好的良药，但殊不知，不联系不代表不思念，形同陌路不代表再也不爱。
每一次思念都加深了心中那份无法述说的情感，而再见面时就如同决堤的江海，海啸迎面扑来瞬间吞没一切。
怎么可能不爱这个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黑暗中只听到明诚叹了一口气：“当初我答应了大哥一个条件。”
小祠堂里，马鞭狠狠地抽在了明诚的臂膀上，衣衫被划破，皮肤被割裂，血随着鞭子的抽回迸溅出来，明诚脸色苍白却仍不发一言硬生抗下。
“明台不懂事，你也脑子瓦特了是吗！”明楼愤怒地咆哮声在小祠堂回荡撞击着他的耳膜。
“我们不是！”明诚忍着痛却仍咬牙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他，非他不可。”
第二鞭抽下的时候明诚有一瞬要疼晕过去，但他摇晃了下身体又慢慢挺直不屈不挠地盯着明楼。
明楼举起手但他抽不下去了，这样的明诚让他想起了他进明家后打的第一次架。
明诚为了明台出手和高年级打群架，他赶到时被明诚那股不要命的气势给惊到，就像草原上的狼撕咬威吓着侵犯自己领地的敌人，明诚那时的眼神同现在一样不屈不挠誓死保卫。
“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明楼放下了鞭子。
明诚立刻挺直身子一眨不眨地看向明楼。
“仅凭现在的你根本保护不了明台。”明楼声音掷地有声，“我给你六年的时间，你来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资格可以爱他保护他，如果六年后你们依然彼此相爱我就认同你们，但是在此期间你不能和他有任何意义上的接触与联系，如果在期限内你们有任何一人喜欢上了别人，这个机会就此作废，你敢应吗？”
“我敢。”
明诚看着明楼毫不退缩。
10
明台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的，他的手移上了明诚的臂膀，“所以那个时候你没有来找我是因为这个？”
明诚苦笑了一下：“大哥是动了真怒，我自然不能让你看到我受伤的样子，要不然这个家不就真的要完了吗？”
明台不语。
他知道明诚说得没错，如果那个时候他发现明诚的伤以他的性格必然要和明楼争执甚至做出更过火的事，那也许就真的是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了。
还好他等到了他。
还好他坚持爱他。
明台搂住了明诚用力回吻了回去，明诚激烈地回应着，他们在欲海中沉浮，亲吻，拥抱，zuo爱，一次次都死死地拉着对方抵死缠绵。
明台的低喘呻吟尖叫被明诚悉数吞下，在濒临顶端时他听到了明诚在他耳边一遍遍念着的爱语。
我在世界上最爱的是你。胜过一切。胜过我所见过的一切。胜过我所读过的一切。胜过我所有的一切。②
Fin
②选自玛格丽特·杜拉斯《萨瓦纳湾》
